藥酒譜寫“魏晉風流”   南北朝現(xiàn)“冷”“熱”浸法

尋祖覓宗 追溯中國藥酒文化源頭

全國中醫(yī)藥文化宣傳教育基地

轉載自《城市快報》2012年05月28日  第十刊 杏林古韻  作者： 李寧 周哲  張治 攝影：張治

藥材揀選

藝術品塑像展示老藥工依據(jù)配本指導炮制技術

本版圖片除署名外均為樂家老鋪藥酒博物館資料圖片　　本刊治印 韓祝齡

沽上藥酒工坊樂家老鋪藥酒文化傳承者

和兩漢時的大一統(tǒng)局面不同，魏晉南北朝是歷史上的一段分裂時期。然而，這一時期，農業(yè)活動并未停止，反而是北魏時，賈思勰寫成了《齊民要術》。這部被稱為世界上最早最完整的農書，總結了北魏及之前黃河中下游地區(qū)的農業(yè)生產(chǎn)技術。很多細節(jié)都表明，北魏時的農業(yè)生產(chǎn)技術已經(jīng)達到了史上最高。依托于農業(yè)的釀酒業(yè)，也在魏晉南北朝時出現(xiàn)了前所未有的興盛局面。

文人士大夫家中備藥酒

提起魏晉，人們常用的一個詞是“魏晉風度”，而這種風度，又和酒有著密切的關系。以陶淵明、竹林七賢為代表的文人階層，大多好酒甚至嗜酒——陶淵明為彭澤縣令時，命令全縣必須種秫谷釀酒，并稱“令吾常醉于酒足矣?！敝窳制哔t中的劉伶出門時的必備之物是酒，他讓仆人拿著鋤頭跟著他，囑咐仆人說：“我若醉死，就地埋了便是”……

至南北朝時，王公貴族也多飲酒，而在民間，酒樓、酒肆也遍地開花。據(jù)《洛陽伽藍記·城西》記載，北魏時，洛陽西邊聚集了很多與酒生產(chǎn)與營銷相關的商人，有“退酤、治觴二里。里內之人，多釀酒為業(yè)”。那時，“里”為行政單位，一個里坊的人口一般在500到1000之間，可見社會各階層對酒都有巨大的需求。

作為酒的組成部分，藥酒在當時也有巨大的市場需求。據(jù)《世說新語》記載，魏國大臣、著名書法家鐘繇有兩個兒子，鐘毓與鐘會。他倆趁父親熟睡的時候，一起偷喝家里藏的藥酒。鐘繇當時已經(jīng)發(fā)覺了，但還是裝睡，偷偷看兄弟倆的反應，鐘毓對著藥酒行禮后才喝，鐘會卻沒有行禮。鐘繇問原因，鐘毓說：“藥酒制作完，已經(jīng)成了酒禮，不能不拜?！辩姇t說：“偷酒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，用不著行禮”。

就這樣，偷喝藥酒竟也成了一段佳話。更重要的是，透過這個故事，不難發(fā)現(xiàn)，起碼在魏晉時期，藥酒也是文人士大夫家中常備的物品。而另據(jù)有關史料記載，當時我國藥酒的影響力已經(jīng)不只局限在國內，已臻成熟的釀制藥酒的方法，已經(jīng)影響了周邊國家，馳名海外。

陶弘景規(guī)范冷浸法

漢代制作藥酒的方法，以浸漬法和煎煮法為主，至南朝時，著名的醫(yī)藥家、煉丹家陶弘景在總結前人藥酒制備經(jīng)驗的基礎上，總結出了冷浸法。

所謂冷浸法，簡單地說，是將藥材切制后，放置在容器內，然后按照規(guī)定加入成品酒，密封浸泡后而成，這中間，伴隨有攪拌、壓榨等過程。在陶弘景所著的《本草集經(jīng)注》中，他提出了一套冷浸法的制備常規(guī)：“凡漬藥酒，皆須細切，生絹袋盛之，乃入酒密封，隨寒暑日數(shù)，視其濃烈，便可出，不必待至酒盡也。滓可暴燥微搗，更漬飲之，亦可散服?！?/p>

其實在陶弘景之前，人們已經(jīng)無意識地開始用冷浸法制備藥酒，但是陶弘景提出的方法更為科學和完善，不僅描述出了制備的整個過程，而且對藥材的粉碎度、浸泡時間都做出了規(guī)定，點明了氣溫等對于藥酒制備的影響，從而提醒人們注意。此外，他還指出71種藥材不可浸酒。

陶弘景還注意到冷浸法本身的缺陷，即有些藥物的有效成分不易被浸出，為此，他提出采用多次浸漬法，以彌補這一缺陷。從種種細節(jié)的完善，可以看出，冷浸法在當時已達到了較高的技術水平，并且這種制備方法一直被沿用至今，是家庭制備藥酒最為簡便的方法。

熱浸法具雛形

雖然陶弘景提出了用多次浸漬法彌補冷浸法本身固有缺陷的方式，但是，還是有一些藥材在溫度達不到時，有效成分不易析出。北魏時，賈思勰在其著作《齊民要術》中提出的熱浸法，徹底改變了這一狀況。

熱浸法通常將中藥材與酒同煮，一定時間后放冷貯存，這樣既能加快浸取速度，又能使藥材中的有效成分更容易被浸出。熱浸法的制備工藝與漢代藥酒的煎煮法很相像，即將藥物切碎或搗成細末，放置適合的容器中，再按配方規(guī)定加入適量白酒。封閉容器，隔水加熱至沸時取出，浸泡一定時間后，壓出剩余藥渣中的余液，與容器中的清液融合，最后經(jīng)靜置、沉淀、過濾即可飲用。

《齊民要術》中記載的“胡椒酒”，就是熱浸法的典型代表，做法是把干姜、胡椒末及安石榴汁置入酒中后，“火暖取溫，亦可冷飲，亦可熱飲”。然而，《齊民要術》所記載的方法，盡管在民間流傳，但在當時并未被大規(guī)模地應用于藥酒釀造中。直到明代，李時珍才在《本草綱目》中做了詳盡介紹。如今，熱浸法已經(jīng)是現(xiàn)代藥酒制備的主要方法。

在《齊民要術》中，賈思勰除了講述藥酒的釀造工藝外，還記載了多種藥酒。比如他提到了一款名為“笨曲餅酒”的酒，并指出“以此酒浸五茄木皮及一切藥，皆有益，神效?！庇纱丝梢?，當時人們已經(jīng)充分認識到了藥酒的功效。

魏晉南北朝以后，中國再次出現(xiàn)了大一統(tǒng)的局面。在強盛的隋唐帝國，治病之外，藥酒的滋補功效越來越受重視，下一篇將詳盡介紹。

本報記者 李寧

神農架與神農嘗百草的傳說

神農架之得名，聯(lián)系著一則有關神農嘗百草的古老傳說：遠古時候，神農為遍嘗百草率眾尋到了一座高山上，但見這兒山勢陡峭，森林遍野，認定必有奇藥密藏，不禁喜出望外。他先教民“架木為屋，以避兇險”；繼教民“架木為梯，以助攀緣”；采得了良藥400種，成就了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，為向天帝復命，才“架木為壇，跨鶴飛天”而去。后人緬懷始祖恩德，便將這座高山稱做了神農架。

傳說中的神農，即指炎帝神農氏。神農嘗百草，中華醫(yī)藥興，因此在百姓心目中具有九五至尊的崇高地位。遍嘗百草，自然要尋藥物豐足的地方，神農架山林則正合其需要，因為這兒至今仍有“天然大藥園”之稱，盛產(chǎn)藥用植物，分木本、藤本和草本三大類。這里的草藥多以“形”命名，譬如一支香、二郎箭、三棵針、四季青、五朵云、六月雪、七葉膽、八角蓮、九死還陽草、十大功勞等，名字既動聽又形象，所以認識他們并不困難。這些草藥多有神奇作用，其中上百種具有滋補、養(yǎng)顏功能，數(shù)十種富含防癌、抗癌元素。

至于“架木為壇，跨鶴飛天”的傳說則顯然帶有神話色彩，但用于炎帝神農氏也毫不過分。天門埡西側的山脊線呈梯形，頂端高聳入云，相傳那便是神農“架木為壇，跨鶴飛天”的故址；山下的河谷遍生紫竹，相傳便是刻著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的竹簡化成的。

神農乃中華醫(yī)藥之祖，《淮南子》有云，“神農乃始教民……嘗百草之滋味，水泉之甘苦，令民知所避就。當此之時，一日而遇七十毒?！薄锻ㄨb前編》也說，“民有疾病未知藥石，炎帝始味草木之滋，察其寒溫平熱之性，辨其君臣佐使之義。嘗一日遇七十毒，神而化之。遂作書一療民疾，而醫(yī)道興焉。”

神農架當?shù)氐陌傩帐来鷷伤?，采藥至今仍是其經(jīng)濟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。最值得稱道的是那些敢采金釵的藥農，他們善架繩梯，能沿峭壁攀登而上；繩子上套著竹筒，保證不會被飛鼠割斷；腰間別著一根短棒，專用以打毒蛇七寸。他們往往能一舉兩得，既采回了金釵，又采回了五靈脂，五靈脂即飛鼠糞便，因為飛鼠以金釵為食，故其糞便也入藥，主要用于治療婦科病癥。

他們也懂得一些用藥的常識和技巧。隨便扯幾把草回來，熬碗開水喝就能治好傷風感冒；嚼碎拌泥巴敷在傷口上，就能止血消腫；嬰兒突發(fā)驚風，媽媽也不會驚慌失措，因為家里備有金釵，只需取出幾支加水煮開，喂進幾滴，便能萬事大吉……對付一些大病、難癥，還有許多“祖?zhèn)髅胤健?。

同時，這里的百姓大多都有養(yǎng)身之道。最常用的養(yǎng)身方法就是經(jīng)常、適量地飲用藥酒，藥酒或用單藥泡成，或用多藥泡就，各有妙用，家家必備。單方不同功能也各異，有的主治風濕，有的主治勞傷，有的舒胃健脾，還有的健身養(yǎng)顏……其中用金釵和小叢紅景天之類泡的酒最顯珍貴，因為既能防治百病，又能健身強骨，還能延年益壽，實為藥酒之珍品。

張治 文/攝影

九尊塑像 再現(xiàn)傳統(tǒng)藥酒制作工藝（一）

指導炮制技術的老藥工

樂家老鋪沽上藥酒工坊是集藥酒釀制、藥酒文化、中醫(yī)藥文物收藏、藝術家作品創(chuàng)作、參觀者品購為一體的藥酒博物館。它融藥酒制作與文化展現(xiàn)相結合，在眾多藝術家的支持下增添了濃厚的文化氣息。

樂家老鋪藥酒博物館里陳列了大小無數(shù)件珍貴的館藏之寶，其中有一組栩栩如生的塑像，屹立在酒坊中央。這組塑像不僅僅在于追求單個人物的形象刻畫，更注重表現(xiàn)藥酒工坊早年制作藥酒的神秘工藝流程，使整個系統(tǒng)更顯得活躍、真實、富有生氣。縱觀這九尊塑像，不但散發(fā)著撲朔迷離的藝術芳香，還滲透了深厚的文化底蘊，完整地詮釋了藥酒工藝的真實內涵。一尊尊形神兼?zhèn)涞乃幑ば蜗?，內容豐富，集觀賞性、趣味性、研究價值及收藏價值于一身，著力彰顯了他們內在的活力、炮制的功底、藝術的靈動和歷史的傳承。

樂家老鋪沽上藥酒工坊中展現(xiàn)的這九尊塑像，是由泥塑家王玉蓉、劉鑫、劉從越、陳文軍共同創(chuàng)作。泥塑藝術是我國一種古老常見的民間藝術，可上溯到距今四千至一萬年前的新石器時期。泥塑主要以突出人物的瞬間神態(tài)、反映真實的生活場景為主要目的，具有鮮明的現(xiàn)實主義藝術特色。圖中所示為樂家老鋪的老藥工在依據(jù)“古方配本”指導炮制技術，表現(xiàn)技法精良，色彩純樸、深厚，呈現(xiàn)出古老并踏實的勞動場景。

以“古方配本”為主要依據(jù)

所謂“古方配本”，即記載產(chǎn)品配方、制作方法、檢驗方法、藥品標準，以及功能主治、用法用量、注意事項的文本，是制備藥品的文字依據(jù)，相當于現(xiàn)代的藥品生產(chǎn)管理規(guī)范。它傳承了樂家老鋪早年制作流膏、膏藥和藥酒的獨特工藝、操作要領、技術訣竅等祖?zhèn)髅刂平?jīng)驗和傳統(tǒng)，是樂家老鋪300多年制藥經(jīng)驗及理念的繼承與創(chuàng)新。

現(xiàn)樂家老鋪沽上藥酒工坊中所收錄的藥目有：京都達仁堂樂家老鋪丸散膏丹藥目、京都樂仁堂樂家老鋪天津分店丸散膏丹價目、永仁堂藥目、同濟堂藥目、同仁堂京都頤齡堂藥目、南慶仁堂藥目、仁育堂參茸藥莊藥目、永安堂參茸莊丸散膏丹一覽表等，共20余本。

“古方配本”是藥酒制備的主要依據(jù)，是生產(chǎn)過程中最為重要的環(huán)節(jié)。圖中老藥工手握配本，將其中的“修合”之法指導并運用到實際的操作技術中。

虎骨酒的“修合”方劑

修，即對未加工藥材的炮制；合，是對藥材的取舍和組合?！靶藓稀敝傅氖侵兴幉杉?、加工、配制的過程。以虎骨酒為例。制作虎骨酒，要把其中絕大部分炮制好的藥材，先行制成中藥方劑，這就是所謂的“一膠三丸三膏”。

“一膠”指虎骨膠（此方出自《醫(yī)林纂要》），虎骨膠性溫味咸，能補益氣血，強健筋骨；“三丸”是再造丸、大活絡丸和透骨鎮(zhèn)風丸；“三膏”指虎潛膏、國公膏和老鶴草膏三種流膏。其中“再造丸”的處方，來源于《威信醫(yī)方集》“回天再造丸”的制藥方法并有所調整。據(jù)史料記載，光緒十一年，時年51歲的慈禧太后突發(fā)中風面癱，御醫(yī)李德昌以金丹“再造丸”秘方將其治愈，故其處方和制備方法被《丸散膏丹名藥配本》所收錄，是樂家老鋪為清宮制藥時傳入的工藝。

制備好這“一膠三丸三膏”，與國公酒一起置于銅罐中，再放入官桂、松節(jié)、沒藥、乳木丁檀四香、砂仁和蔻仁，隔水加熱至酒沸，略加攪拌后，將罐中之物傾倒在大缸中，加蓋密封。三年后收取缸內清液，慮后裝瓶，即為虎骨藥酒。

所以圖中工序要求藥工熟知藥材的性能，掌握并遵守配本中的用藥方法和修合之術，從選料、配料、炮制、釀造等各方面嚴格把關，例如投料的數(shù)量、藥材的粉碎程度、存放方法等。只有選料上乘，炮制得法，才能使得藥酒不但汁色澄清明亮，而且具有良好的治病功效。

文/周哲

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

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是現(xiàn)存最早的藥物學專著，是對我國早期臨床用藥經(jīng)驗第一次系統(tǒng)的總結，被譽為中藥學經(jīng)典著作，為后世藥物學發(fā)展奠定了基礎。樂家老鋪沽上藥酒工坊館藏為清代光緒辛卯年間刻本。

在我國古代，大部分藥物為植物，故以“本草”為藥物的代名詞；又以“神農嘗百草”的故事為托名，所以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又名《神農本草》，簡稱《本草經(jīng)》或《本經(jīng)》。全書分為三卷，載藥365種（植物藥252種，動物藥67種，礦物藥46種），分上、中、下三品。書中文字簡練古樸，對每一味藥的產(chǎn)地、性質、采集時間、入藥部位、主治病癥以及藥物之間的相互應用都有著詳細記載，成為中藥理論精髓。

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僅闡述單味中藥，尚無涉及關于藥酒的記載。其成書年代自古就有不同考證和論述，有說成書于秦漢時期，有說成書于戰(zhàn)國時期。原書早佚，現(xiàn)行本為后世從歷代本草書籍中集輯的?！渡褶r本草經(jīng)》在幾千年的用藥實踐中發(fā)揮了巨大作用，也是醫(yī)學工作者案頭必備的工具書之一。